途经火焰山

【荣方】让他降落(四)下

章四.下


如此一来,宋文清的目的算是达到了。


“我这儿兴致正高,你们一个也不许走!晚饭咱们将就着吃,等到宵夜我请你们一顿大的!”


因着宋大少爷不依不饶不肯罢休,几位大爷就陪着他,在牌桌上把晚饭简单解决了。


书寓新来了一个南方厨子,一手南系瓯菜烧得不错,尤其擅长煲各种糖水清粥,垫补肚子正好适合。


荣石被姑娘们伺候着吃了两碗酒酿圆子,如今八月中旬,桂花正好,荣石吃着那清新爽口的圆子,唇齿间有桂花馥郁香气慢慢漫延。


小小的圆子沉在碗底,清白汤水里飘着几朵娇嫩金黄的桂花,入口绵软,带着酒香。


荣石吃的细致文气,昏黄灯光下,他那一张俊脸低着,眼睫毛像撒了金子一样,熠熠生辉。


宋文清吃了点心,觉得十分香甜可口,心情高兴,捏着一方姑娘们沾着红粉香气的手帕,擦嘴的动作比戏子还多三分情。


别人看在眼里,越发觉得这个大少爷是生的好命,亏得是生在大户人家,不然凭这副容色姿态,跑不了要成为富贵人家的玩物。


此刻宋文清回首瞧见荣石的吃相,见他剑眉星目,姿态风流清爽,也确实从心里生出了喜爱,不为别的,只这一副美妙尊容,谁能不爱?他从身边姑娘端着的盘子里捏起一块精巧的点心,亲手送到了荣石的嘴边,就像是平日里逗弄自家府里小妹养的那只小猫。


荣石被伺候惯了,瞧着眼前冷不丁伸过来的细手,也没多想,张嘴就受了这一记美人恩惠。


宋文清见他十分给面子,拍着手心里只是高兴:“荣兄!你这乖巧样子,像极了老幺养的那只茉莉!”


荣石知道宋家九小姐养了一只白色的纯种波斯猫,名字就叫茉莉,通体雪白,不见一丝杂毛,宛如茉莉花一般洁净可爱,故而得名。


他听着宋文清竟是胡闹的将自己当畜生逗弄,不禁哭笑不得,只还是冷着一张脸,抬头瞧着宋文清,不一会却又绽出一笑。


宋大少爷见他这一笑,就知不好——荣石这人是不吃亏的,自己骂他畜生,肯定是要遭到报复!


宋文清不禁暗自后悔,然而为时晚矣。


果不其然,荣石笑过之后,意味深长道:“我的贤弟,你如此厚待亲昵我,若是被沈三儿知道了,那可就不妙了。”


他意有所指,在场只有宋文清听得明白。


宋文清本来高兴,听他这一句,心里忽然就生了怒火,当下将脸一沉:“我骂了你,你骂回来便是!好生生的提那些讨人厌的做什么!”


他这个人任性狎纵惯了,做事全凭心情,好就高兴,不好就生气。他脾气说来就来,一时喜一时怒,疯疯癫癫,荣石是知道的,也有法子与他周旋。


只见荣石气定神闲,回了一嘴:“怎么我还提不得了?”


宋文清眼睛一瞪,竟是生出狠毒来:“就是提不得!他是什么东西?也配提出来让我听着?”


荣石心想,你们二人干那些暗通款曲的事情时候怎么不说提不得?宋大少爷恩爱过后就甩脸不认人,沈三公子也是可怜哟~


他在心里暗暗笑过之后,看宋文清脸色实在不善,害怕再把这货气出好歹来,便收了玩心,抬手拍着对方肩膀安慰。


这一场简单的便饭对付过去之后,几人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牌。


期间七姑娘因为要应酬别的客人,便起身告辞,宋文清拉着她的手,姐儿长姐儿短的喊着,不肯放她走。七姑娘瞧他那可爱清俊的模样,笑着哄他,再三保证一会忙完还来,这才脱身。


墙角的大摆钟长短走到了八点半,外边天色已经全暗了下去。蝉鸣蛙跳的声响从外边荷塘越过楼宇传进屋里,烟雾缭绕,美人如云,是一场繁华灿烂的太平光景。


楼下舞厅里响着靡靡之音,颓靡欢乐,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嚣闹之声。在这莺歌燕舞,歌舞升平之中,荣石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。


他晚饭吃了两碗圆子,连汤带水全部喝了,如今又坐了一下午连着几小时,坐得腰麻屁股疼,心里又觉得无聊不舒坦,实在有些力不从心,坚持不下去了。


恰巧这时门口响起了开门声,是七姑娘信守承诺,去而复返回来了。


荣石如同望见了救星一般,抬手招呼她赶快过来。


“七姑娘,坐这替我摸几圈——赢了你的,输了算我。”


他不说原因,七姑娘只当他是有什么事要做,便走过来体贴问道:“荣大少爷是要做什么?何必亲力亲为,交待一声我去替你做便是!你们几位玩得开心,不必起来,接着打就是!”


荣石无奈,这七姑娘有时候太会做人,体贴太过,也不是件好事。他痞里痞气道:“姑奶奶,我去撒尿你也能替我?”


七姑娘闻言脸上一红,啐了他一口,伸出涂了红蔻丹的葱白玉手,拎着荣石衣角,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。


荣石起身后也不走,站在七姑娘身后,双手撑在椅子背上,俯下身子,暧昧道:“姐姐不来伺候我这个’小弟’了吗?”


这话说的十分下流露骨,他这般放浪形骸的模样实在是很欠打,在场诸位也被这淫辞浪话给逗笑了。


七姑娘嘴里骂着,说是荣大少爷往这屋子里一站,光用自己那张嘴就能演一场活春宫,笑撵着他出去。


荣石在桌子上抓了一盒烟,又从宋文清西裤口袋里,摸出一个镀金的烧油打火机,挥挥手潇洒离去。


“你可别自己溜了,一会儿回来啊!”


耳朵里听着宋文清依依不舍的挽留,背朝他摇摇手,也不出声,开门就出去了。


一扇精雕细制的木门,隔开了荣石与牌室里一干富贵花红的牵连。


荣石站在门外,随着门被关上,脸上的浪荡笑意也彻底消失了。


取而代之是一张冷冰冰的,如同石佛一样的冷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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