途经火焰山

【荣方】让他降落(八)

章八




且说到七姑娘与伺婉商量着,要将荣石拉下水,解救方孟韦惹下的麻烦。这一番二楼之上的密谋商量,也不知被宋文清听去了多少。


二人兵分两路。七姑娘留下继续与宋文清纠缠,试探着从他嘴里套套话,伺婉则出门打电话而去。


前文提到同乐书寓后院白楼有十四座之多,出了九楼大门,往西南方向是八楼;朝东南走,越过一小段路,门前种着几棵石榴树的,就是伺婉要去的七楼。


这栋栋白楼看似参差错落,其实里边大有讲究,是落建之前,察哈尔一位很有些名气的风水先生看过的。每一栋楼都有规格,也不知是按照什么阵法排列的,只知道是招财纳宝,镇宅子的。


因为所办之事讲求的就是个时机,要赶在荣石走到前楼之前打通这个电话。伺婉一路风风火火,她脚程快,走到七楼房后之时,竟又遇上了方孟韦。


从方才在九楼楼梯上,伺婉就看出方孟韦满身低沉,情绪不高。


方孟韦来书寓的时间不长,不过个把月的日子,一直是伺婉照应着。


方孟韦喊她一声四姐姐,她也确实把方孟韦当小弟看待。


长姐对于幼弟的体贴照顾是表现在方方面面的,这其中排忧解难占了一项。只这一点,伺婉这个姐姐做的还是很合格的。


她开口问了,方孟韦也拿她当姐姐,便将心里那些郁闷说了出来。


伺婉听罢,清楚了这个孩子是心中有愧,觉得自己给书寓找了麻烦。

沉吟一番,开口道:“对于没本事摆平麻烦的人,麻烦就是麻烦;对于有本事解决的人,麻烦就不是麻烦了。你觉得你红苏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
红苏是七姑娘的闺名,身边熟悉的人都知道。


方孟韦不假思索道:“阿姐是个有本事的人。”


“这不就结了?”伺婉一摊手,道:“根本就不是个事儿,你在那内疚个什么劲?”


方孟韦觉得是这个道理,好像又不是这个道理。


伺婉的嘴皮子利索,三两句将缘由盘问了出来,又三言两语一顿说辞之后将人打发,自己则去办事。


月高夜深,方孟韦很听话的选择了小路,他穿花拂枝走了一路,心里也想了一路。


兜兜转转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,只知道心里原本那点愧疚之感,就跟口袋里的压岁钱似的,来得快去得也快,人走到住处,也就散的差不多了。



方孟韦的住处是在人工河一隅的一处偏僻小楼,马头墙,小青瓦,简简单单的徽派小庭院,跟别处的风格大不相同。


据说是这书寓原主人,当年为自己爱妻建造,以供远嫁而来的夫人偶尔缅怀故乡,聊表慰藉。


这些口口流传的说辞,大多都是人们臆构出来的美好故事,当年真相已经无从考究,只剩下这一处格格不入的小院是真实存在,经过多年依旧矗立,冷眼旁观着新的故事。


这处庭院中,原种着几株金桂,如今时节正是开得正好。


方孟韦住进这里之后,恰逢金桂花期。满庭芬芳,香气袭人,梦里都是馥郁甜腻的味道。


在经历了几个香气浸淫的无眠之夜后,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早,方孟韦终因不堪其扰,找了把斧头,将几棵碗口粗的桂树全给砍了。


桂树被砍之后,地上只剩下一截截赤露的树桩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武馆里练拳习武用的梅花桩。


七姑娘事后听闻,曾赶来瞧过,望着地上那参差不齐的桩子,娇娇一笑,对着身旁的人打趣:“咱们小方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主儿!”


这事一时也成了个传开了的笑谈。



夜深月升,庭院阒然,冷清清洒着一院子白光,也没个人,倒也不阴森,就是光秃秃空寂的很。


方孟韦身边没有仆人丫头伺候,只他一人独占着整个小院。


这对于一个对外宣称自己是家破人亡,辗转流落到此地,被人卖进书寓的孤子身份的人,已经是天大的优待了。


掰着指头算日子,来承德已经快一个月了。方孟韦像是做日常任务一样,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想了想,顺一顺自己的身份特征,牢记住每一个细节。


方孟韦有个记日记的习惯,是小时候被父亲训出来的。幼年时期曾对此一事深痛恶绝,每晚趴在桌前灯下,下笔都是孩子气的恶狠狠。


父亲检查的时候,还夸他笔压有力,字迹秀逸,每每此时,他都会觉得不好意思,心中却又很得意;偶尔也有没控制好力道的时候,笔尖戳透纸张,洇出一大团墨迹,也会被父亲责骂字写的不干净,字如其人,书面如脸面,说他这是不注重自己的仪表与形象,想来也不会有多么要强的自尊心和荣誉感。


后者这种情况发生时,往往只有母亲的怀抱,才能够抹平他在父亲那里受到的打击。


后来母亲遇难,他反倒喜欢上了在睡前记事。仿佛这样能让他找回一点,旧时光并未远去,母亲也不曾离开的慰籍。


在他好坏参半,严厉责备与温柔爱煦交杂的童年记忆里,父亲好像从来都只评价他的字迹工整与否,对与日记内容却半句都没有提起过。


方孟韦自己想过原因,并不难想。原因就在于,内容实在没有什么可提的,离可圈可点确实是太过于遥远。


他的日记几行至一页不等,内容一向简单。偶尔遇到开心的事情心情好,会写的长一点。左右不过是流水账一样寡淡的句子,从中找不出什么太有意义价值的东西,是被人看去了也无妨。


也正因如此不值得一看,方孟韦反倒不愿意让别人看。并且将自己写东西浅白的毛病原因,怪罪到父亲的头上。毕竟是父亲在他读完初中以后,就不让他继续读下去了。


其实原本他也能写的很好,好像只是为了能够给父亲安上一个所谓“罪名”,他宁愿就这么坚持着数年如一日的,没有半点意义的叙述文风。


如同一个执拗着不肯长大的傻子,活在自己给自己圈的圈里,自己演着也没个人看的独角戏。



㶉鶒木的书桌,肌理致密,花纹独特。据说本是晚清有位贝勒爷家中的宝物,因为好赌,跟人开局输得倾家荡产,最后把家中贵重物件都淘腾出来偿还赌债。南洋进贡来的好东西,就这么流落到民间烟花声色之地。


因为这种木料产量极低,很少有配成套的家具,就这一套书桌配椅子,也是难得的好物。方孟韦就坐在这张比他年纪都大的书桌前,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,掀开到新的一页。他今天的日记内容只有三行,与其说是记叙,不如说是个事件计划的备忘录——他发现了河边还有一棵桂花树余孽,找时间得去给它砍掉。


对于桂花树的厌恶,仿佛已经到了出现在身边就不舒服的程度。


十几岁的年轻孩子,体格初初发育成熟,正是犯懒贪觉的年纪,没熬一会便睡意袭来。


方孟韦合上本子,将它重新收回了抽屉。


起身从衣柜里拎出睡衣,便准备洗漱歇息,休养生息。


那柜子里,除了两套素色睡衣,满满尽是款式差不多的白衫黑裤,整整齐齐挂在里边,看不出个区别。


冷淡的黑白色调,真就如同七姑娘说的那样,不解风情。


方孟韦换了睡衣,洗漱一番之后上床睡觉,暂且不提。





声色犬马,昼夜歌舞,静谧庭院外依旧是一派喧闹繁华。


前楼里管事的人接到七楼打过来的电话,仔仔细细记下了吩咐。


挂了电话出门往后边去,时机正好。后院连接前楼的青石夹道,竹林掩映,刚好截住了走到这处的荣石。


管事人之所以能管事,自然是心思玲珑的人物。看到荣石身影刚一出现,瘦的几乎只剩一张面皮裹着头骨的脸上,撒开了笑意迎了上去:“荣会长这是要走?”


这一名管事之人,荣石是认识的,他看了一眼迎过来的人,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

管事人不紧不慢跟着荣石步伐,不越过一步,却也不落下,放低了姿态道:“前楼里边眼下有些嘈杂,荣会长待会过的时候多包涵些,万不要觉得小的们怠慢了才好。


“里边怎么了?”荣石脚下不停,随口问道。


”说来惭愧。”管事人就等他这一问,温着声音,很有耐心,十分周到地解答荣会长这个疑问:“曹先生喝醉了酒从楼上摔下来,人倒也没什么大碍,眼下正在跟楼里起争执。”


“自己摔的你们惭愧什么?又有什么可闹的?”荣石说话间皱了皱眉。醉酒失足本就是自己的错,这在他的眼里,并没有什么可与人起争执的理由。


管事人一叹,道:“哎!说来我们也有责任,客人在这摔了的确是我们照顾不周。也许是醉酒了的缘故,曹先生起来之后非说自己并非失足,而是有人把他打了。话说得有鼻子有眼,愣是要我们把人交出来,可是除了他没人说得出来是谁,便一直在前边不依不饶,已经闹了有快两钟头了。”


荣石脚下顿了一下,觉得这个事情有点耳熟,脑子里光芒一闪,像是灵光乍现,沉声道:“哪个曹先生?”


管事人又是一息,状似不堪其扰,非常为难道:“说句不害臊的,旁的曹先生也不敢在咱们书寓这么闹——是司令家曹姨夫人的弟弟,城东开纱厂那位曹先生。”


这么一说,荣石就知道是谁了。


如今的世道,豺虎肆虐,歹人横行。这位主儿在承德一干丑类恶物之中,只能算是一个残渣余孽,蝇营狗苟之流。


荣石之所以认识,还是因为生意的事。


这姓曹的名下有几家纱厂,一直竞争不过荣家门下那几家厂子。他这么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人,一开始还仗着自己姐姐的势力,使了不少鬼蜮伎俩给荣家下绊子,只可惜不管是公平竞争还是暗地里使手段,他都不是荣石的对手。到后来他那几家纱厂因为运营亏损,资金周转不灵险要倒闭,便忽然转了性,寡廉鲜耻跑来跟荣石曲意逢迎,企图从荣石那里获得帮助。


本来这种无耻之尤,荣石是不屑也不必搭理的,但他有他的打算和考虑。强忍着对此人那副奴颜媚骨奴才相的恶心厌恶,荣石派人跟他讲好了条件,大手一挥,从荣家纱厂调了近一万纱锭子,派人送到了曹家纱厂。


姓曹的司令小舅子喜笑颜开,自此欠下了一份大恩情,也不管荣石看见他是个什么感情,只自顾在荣石面前做小伏低,恨不得以身相许。


人的性格千奇百怪,这大概是神灵创世时,赋予人类的一项极其有意思的特点,用以区分人的三六九等。


有的人总是不苟言笑的,这种人又分为许多种类,有的是生性如此,有的人却是因为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,变得沉默寡言。林林种种不胜枚举,但这样性格的人有一个特点,就是心里特别能藏事。即便是看透一些事情,亦或是将一件事情在心里剖析一万遍,也能憋在心里谁都不言说,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成熟感。


荣石的性格中有这么一项,看透不说透,极其能藏事。所以往往让人觉得这位大少爷城府极深,是个不好纠缠伺候的主儿。


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巧合的事情,精明的人一点就透,蠢笨的人想死都想不到一起。


荣石属于前者,他从管事人嘴里那几句话中,将自己心里藏的那点事情很凑巧的融合了起来,有一种恍然大悟,豁然开朗的明亮感觉。


他露出了一点笑意,嘴角轻轻勾着,模模糊糊在暗夜里也瞧不清楚,只在夜灯下有一丝恍惚迷蒙。


他这个笑很模糊,其中意思却很多。一是自己那点私心的高兴,还有一层是被管事的逗乐了。


管事人话里话外很客气,却只说让客人醉酒摔倒是他们伺候的不周到,半句不提把人打了是确有其事,只一个劲说是姓曹的自己摔的。


这种说法荣石很能理解,跟人有纠葛的时候,最不能的就是自己揭自己的短,即便自身真有错,也不能自己承认,不然处了下风,这个架从根本上就吵不赢。


荣石虽然清楚这件事的缘由,但是没有多余开口,他犯不着管别人是怎么处理事情的,事件之中所体现出的人性特点能逗他一笑也就罢了。


他这个人其实很有些自大,仗着自己脑子灵光聪明,冷眼旁观世事百态,剖析人性弱点,再从中取乐。这说来其实并不厚道,但又因为也没有落井下石,荣石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善良了。


荣石看别人看得清楚,看自己也看得明白,所以他自大,却并不狂妄。


这一说一答间,一行人就已经来到了前楼里。


前楼共有三层,布置奢华,门头高大,是书寓最气派豪华的待客之地,平日里热闹归热闹,却是一团和气。


此刻一楼大堂之内沸反盈天,其中有一个人叫嚷的最厉害。此人穿着姜黄色的长袍,外边搭一件颜色稍深的同色系坎肩,织绣图案暗花纹饰也都细腻贵气,站在那比旁人要显眼,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。


显眼是显眼,就是土了点。很符合穿者底层发家,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特点。


荣石斜着眼,睨着那人,在心里将人贬抑一番,强忍着胸口的不适。


这一行从后院而来的荣家门徒,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二十多人,往宽阔大街上一站也足够显眼,进了大堂,自然很引人瞩目。


荣石立在那,双手抄着口袋,一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姿态。这次他确实是自持身份,不愿意先开口搭茬。


好在他那一群荣氏门徒很招眼,人群中叫骂正厉害的人,也注意到了,吵闹中匆忙回头,一眼就叼住了打头站着的荣石。


那人脸上的表情从气急败坏到和颜悦色,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变化。快到让荣石在心里啧叹着自愧弗如,又不忍不住起了促狭之心,将这位拥有变脸绝活的曹先生,跟那位永远笑面迎人的张老板做了一番对比。比来比去,也没比出谁更胜一筹,谁略逊一等。


这位穿的很鲜艳扎眼的曹先生,看到荣石之后,吵架的心思瞬间没了,换了副笑脸孔迎了上来。

及至走近,先开口打了招呼,样子亲密极了,比见了亲爹还高兴。


打完招呼又多嘴道:“荣会长这是玩完了要走吗?”


这位曹先生家里本来是穷苦出身,因为姐姐给司令做了姨太太,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全家都跟着提高了生活水平。


然,钱是有了,但是因为小时候没有读过什么书,粗识之无,横僿不文,说起话来粗陋拙劣,让人听着很不舒服。


说话是一门艺术,他多余问的这句话,其中“玩完了”这三个字十分不中听,是咒人完蛋的意思。把荣石给气的呀,要是搁了旁人,早一巴掌扇过去,甩脸子走人了。


荣石脾气不好,但是难得忍下了。


他知道此人胸无点墨,不能强求,自己在心里建设一番。宽慰自己后团着一张脸,强忍着不适,挠了挠耳下,只在心里把这人臭骂了一顿解恨。


这位曹先生十分热情,跟荣石站的很近。荣石略动了动身子,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背到背后,不着痕迹换了个姿势,便将两人之间距离拉开。


“你在这吵什么呢?”荣石漫不经心开口问道。


姓曹的单名一个喜,曾四处吹嘘自己家跟当年的直系曹仲珊是亲戚。只不过曹喜家里往上查十八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平泉人,跟天津大沽口的曹将军到底是不是亲戚,只能由明眼人自己斟酌着信还是不信。


曹喜将事情缘由一说,果然不出荣石所料。


今晚曹喜约了人来寻欢,时候还早人就已经醉得不轻,中途出来透气,就晃到了前楼。


本来也是闲晃,在前楼的二楼楼梯口遇见了一个人。


曹喜看人长的不错,便心生色意,上去调戏,结果便宜没占到,被人一把推下了楼梯,昏了过去。


事情巧就巧在,等他醒后愣是没一个人说看到了这事情经过,都统一口径说他是自己掉下来了。曹喜虽然喝醉了,却还没醉到浑然不知的地步,这一摔之下酒也醒了大半,一摸头上好大一个包,不由怒气横生。他为非作歹惯了,哪里肯就此罢休,这才有了这一场闹剧。


事情脉络捋清楚后,也就好办了。


荣石沉吟了一会,放低了声音淡淡道:“人家书寓是在帮你找面子,你还闹个什么劲?”


他这一说,倒是把曹喜说糊涂了,梗着脖子不明就里,问道:“这是个什么道理?他们的人打了我还是给我面子?”


荣石摇摇头,继续道:“你闹得人尽皆知,恐怕今晚在这玩儿的都得知道。你说是醉酒失足说出去好听,还是你喝醉了占人便宜反被个——打你的是个男的女的?”


荣石话头一转,忽然一问。


“男的!”曹喜回答的不假思索,然后眼睛四处瞄了瞄,也跟着荣石放低了声音:“是个男的。”


荣石早知道内情,是故意出他洋相。心里暗笑,脸上却依旧装模作样,接着道:“还是被个兔爷儿打了更有面子?这其中道理你自己掂量掂量。”


话是这么说,道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,可曹喜就是觉得很别扭——合着他白被人打了?!


荣石看出了他还有些不情不愿,嗤笑一声,继续忽悠:“七姑娘经营这书寓这么多年,东北全境十八省的高官显贵认识多少你也清楚。据我所知就奉天那位——”荣石手指朝上指了指,接着道:“来了承德都是七姑娘亲自去接待的。人家给你面子,你又何必非求个里子,这个事情要是闹大了,到时候可是谁的脸上都不好看。”


话说完后,曹喜立马跟着荣石话中意思往下想,脸上确实是不好看了,一副惊惶模样——对于这种人,拿他害怕的压他是最有效的。


其实如果荣石自己站出来说话,曹喜也会卖他一个情面。只不过荣石有自己的考虑,他不愿意欠这种小人的人情,所以便把别人搬出来当清道的枪。


荣石说话办事很有一套,他眼下解决事情的办法,不仅不欠曹喜,反而让曹喜对他感恩戴德,欠他人情;七姑娘那边又会因为他出手相助,也欠了他一个情。


他既不求人,又让两边人欠他,还顺带帮自己看中的人解决了问题。


一举三得,不费吹灰之力,几句话便解决了。


外人看着他俩低声交谈,也听不清内容,只见荣石开口不过三五几句功夫,就将曹喜说通,不再纠缠,心里不由好奇这位荣大少爷的能耐。


而荣石并不想留下听曹喜对他感恩戴德,却又词不达意的废话,对着曹喜摇摇手,只留下一句“家中有事,来日再聊”,便率众出了书寓大门。


门外荣家汽车早已等候多时,荣石上车之后,荣家门徒也各自上了汽车,前有开道,后有随扈,载着一行人扬长而去。



评论(1)
热度(23)
© 途经火焰山 | Powered by LOFTER